昂哥一路穿过人群,望着一堆堆篝火旁庆祝的身影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片刻后,他被带到这处临时据点的中心。这里燃着最大的一堆篝火,熊熊火光照亮周围,也驱散了山地夜晚的寒冷。可以清楚地看到,几股势力的上层人物正围坐一起,同周围那些人一样,喝酒吃肉庆祝着胜利。空气中充斥着快活的味道。很快,昂哥在火堆正北面,发现了那个令他怀恨在心的年轻身影。一身月白色衣袍,半跏趺坐于草垫之上,星眸束发,高贵出尘,被簇拥在最中间,宛若众星捧月一般。楚嬴手握一只酒杯,仿佛没有看到昂哥的到来。一边优雅地小口啜着,一边和身旁之人小声交谈,兴致高处,不时发出一两声朗月般的笑声。昂哥的目光瞬间化作凌厉。在他脸色连续变幻数次后,强自挺起胸膛,主动往前走出两步,冷冷一笑:“没想到,居然还真被你打赢了,运气不错啊。”热闹的欢宴顿时冷场,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酒肉,一起朝他看过来。一阵夜风掠过,乱飞的头发钻进昂哥的嘴里。他的双手被捆无法动弹,心中火气上涌,狠狠地呸了一声,面带挑衅地望着楚嬴,:“姓楚的,明人不说暗话,你让人把我带过来,无非是想显摆你的战绩,顺带奚落我?”他再次冷笑道:“不得不说,你成功了,但是抛开这些,你又能把我怎么样?”楚嬴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酒杯,抬眼看着他,似笑非笑:“你好像忘了,我还没治你的动摇军心之罪?”昂哥一愣,正要辩解,却被楚嬴抢先一步:“你用不着狡辩,谁能带领大家取得胜利,结果显而易见。”“所以,你之前一再质疑和阻挠,差点贻误战机,是不是,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?”“哼!让我给交代,你少做白日梦了。”昂哥扫了一圈所有人,有恃无恐道:“你们别忘了,我可是乌云部的人,并不是你们谁的手下。”他顿了下,望着楚嬴沙哑且得意地笑出声来:“所以,除非你们能命令乌云部,不然,我有近百名弟兄在此,你们谁敢动我一下试试?”像是为了回应他,不远处的几堆篝火旁,陆续站起来二三十条身影,无声地向这边集结。“昂哥,你这是做什么?还不快收手!”“是啊,别忘了,黑虎盟还没消灭,我们现在还是一伙的,你想内讧不成?”面对段奎等高层的呵斥,昂哥全然不当一回事,兀自嘿嘿冷笑:“嘿嘿,少自作多情,谁和你们是一伙的,当你们站在这小子身边时,咱们就已经是两路人。”他扭动几下被紧紧捆住的手臂,继续道:“你们真以为,之前被你们绑了,是因为我怕了这姓楚的?”“实话告诉你们,我只是想着可能马上会开战,为我乌云部弟兄们的性命着想,才没有撕破脸皮。”他再次踏前一步,径直威胁道:“如今此战已经了,没了顾忌,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。”“这姓楚的若是亲自过来给我松绑,再下跪道歉,咱们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。”“不然的话,我就是拼着让黑虎盟捡便宜,今晚也势必要和你们来个鱼死网破!”这话一出口,段奎等一众当家无不变了脸色。本来楚嬴打算明天一举消灭黑虎盟,他们就还在心头打鼓,觉得胜算不大。若是此刻再与乌云部闹崩,一旦发生内战,整体战斗力起码得削弱大半。真到那时,别说明天去讨伐黑虎盟,能不能保全自己恐怕都成问题。段奎内心一下悬到嗓子眼,心道昂哥肯定是看到这点,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威胁楚嬴。换作一般人也就罢了。可惜,这家伙根本不知道,他面对的是何等存在。看在同出一族的份上,又是自己的后辈,段奎动了恻隐之心,好心呵斥了一句:“昂哥,不可胡来!听我一句劝,别挑事,好好给楚公子认个错,这事就算过去,否则,你只怕会害人害己。”“好一个害人害己,吃的灯草灰,放的轻巧屁!”奈何,昂哥根本不把他的好意当回事,径直嘲讽道:“敢情被羞辱的又不是你,你当然说得轻松。”他回头死死盯着楚嬴,语透杀意:“总之,他若不照我说的做,今晚这事没完!”段奎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,低吼道:“你这样一意孤行,会害了寨里的弟兄!”“住嘴,一个手下败将,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!”昂哥目中无人的样子,让段奎心里凉了半截,前者不再理他,而是再次看着楚嬴,道:“小子,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是和是战,全在你一句话!”“呵呵。”对于他的咄咄逼人,楚嬴只是呵呵两声,慢条斯理喝了口酒,这才朗声说道:“赛敏小姐难道就看着大家内讧?这个时候,作为正主,难道就不该出来说两句?”众人皆是一惊。这才想起,乌云部还有一个主事人,不约而同向着一处角落看去。不怪他们善忘,实在是作为一名女子,处在这么多男人中间,存在感太过稀薄。等了好几秒,赛敏清脆的声音才悠悠传来:“楚公子真是为难小妹了,恕我直言,昂哥有没有动摇军心,站在不同立场,这事还真不好说。”“小妹觉得,他虽有不对,也是一时因为面子迷了心窍,算是情有可原。但楚公子所言,同样合乎情理。”“要不,看在小妹面上,此事到此为止,过去的既往不咎,大家重新合作,如何?”这话看似不偏不倚,实则,还是多少偏向昂哥。不过,楚嬴也并非没有气量之人。若是昂哥见好就收,出于拉拢的目的,他也不吝于卖赛敏一个面子。奈何,世上总有些头铁之人,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