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都城的天空都被映照出一片火色,哪怕相隔几里,段正贤也仿佛感觉到了火焰的炙热。无数民众的哀嚎声和求助声刺耳响起,大大小小的房屋在一把火炬下化为灰烬。而留下的只是高陵兵的阵阵狞笑声。燕都城已经被火光吞没,黑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,民众仓惶站起想要逃跑,却被高陵兵手中的大刀扎了个对穿,死在了求救的路上。不管是天空还是领地都被火光血液染透,燕都城彻底变成血红之城,伏尸千百,哀嚎遍野。但闯入的高陵兵明显还觉得这一切不够过瘾。尽管这里只是偏远北方的一处主城,但相较于高陵国那样的岛国,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地大物博繁华迷眼了。高陵兵们猖狂地拿起武器,闯入每一个酒楼茶馆,闯入每一家民户,烧杀抢掠奸淫掳掠,从未有一刻的手下留情。段正贤眼神阴鸷,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火焰,他控制不住地周身颤抖巨大的愤怒将他淹没:“早就该杀了崔舜隆,不该留他!”哪怕是早点杀了他,没有证据被圣上责罚,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,至少不会让事情沦落到如今这种局面。“随我杀敌!”段正贤抽出长剑,朝着火光处迅速冲去,他身后飞龙卫亦是目光嗜血双眼通红,充斥着杀意。纵使对面有千军万马,总有人要做点什么。“指挥使!”旁边的飞龙卫伸手拉住段正贤,目光定定,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坚定:“燕都沦陷的太快,除非燕都卫通敌,不然我们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未曾收到。”“而且对方人数太多,我们只能拖延时间,必须要请求外援,我们不能全死在这,就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来吧。”之前的吩咐。段正贤牙根咬得死紧,手中皮肉都不自觉地嵌入剑刃之中,他却似乎毫无感觉。目前来看,崔舜隆应该已经将前往京城的路线堵死,他们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向京城传讯时求援,而京城的援军要来这北方苦寒之地,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时间,倒是顺城已经被崔舜隆拿到手了。虽然他一直看不起楚嬴,但没有想到,现在思来想去,他唯一可以求助的居然只有那个一开始被他冷声相待的皇家弃子。“不,我不能丢下……”段正贤分外痛苦地合上双眼。他应该去求援,但抛弃手下将士独活,那他就是一个逃兵,就算没有人去怪罪他,他也会在心里背负一辈子的逃兵之名。“您是指挥使,您知道应该怎么做。”那个大殿下,尽管听上去不太靠谱,但听说他将顺城管理得还算不错,说不定真的有希望。段正贤最后看了一眼烽火中的燕都城,无力地合上眼,骑马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而去。以他的武艺,要闯出燕都城暂时不算难事。而与此同时,曹玉堂也在经历着相同之事,他焦急地眺望远处,那里竖着好几面高陵国的大旗,高陵兵在外虎视眈眈。曹玉堂和目前的兵力根本就比不过对方,更别提其他,绝不可能拖延太长的时间。如果说一开始的曹玉堂并不信任楚嬴,可之前那一仗楚嬴打得实在是太过精彩,他能想到现在谁能来救他们,那就只有楚嬴一人。在不知不觉之中,不管其余人对楚嬴信任臣服也好不屑一顾也好,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一件事。顺洲想要过上平稳的生活,想要不被外敌侵扰,都必须靠楚嬴。“已经派出传讯兵了。”底下的人话音才落,外面就传来沸腾的尖叫声。没过一会,戴着箭矢的人头就从外面送了进来。正是之前派出的传讯兵。他的头颅被人砍下,又被高陵兵用箭矢穿透,以奇力射向城墙。这是个威胁。他们的传讯兵不能出去,高陵兵也不会让他们出去。求援路,断了。曹玉堂沉默地坐在椅子上,双手捂脸。他会成为大楚国的千古罪人!顺城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妙,在楚嬴的禁出令开始后,顺城上下虽不言语,表面上也老实遵从,但不少人皆是因为他人的同意而跟随附和,心中依旧有着不满。“鬼知道那个什么皇子殿下会不会转身就跑了,这些皇子的命可金贵着呢,才不会留下来陪我们这群低贱子民送死。”老头坐在桌椅旁,手中拿着烙饼磨牙,不住地嘀咕:“我在顺城这么多年,见得多了,那些个家伙哪一个不是说得好听,实际上呢?哼,我看,要不了多久我们都得死这。”“爹!”一直在忙忙碌碌巩固门窗的中年汉子扭过头,重重地将手中木板放在桌上。“我们现在吃的用的,那一个不是归功于殿下,要不是殿下在顺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,我们现在还在大街上乞讨,连口饭都没得吃!”老头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烙饼,小声嘀咕着:“那也说不定会逃……”“你应该相信殿下,殿下说的事,哪一次没有作数?”汉子愤愤不平地抓起旁边的烙饼塞在嘴里,直接从亲爹手里夺食:“前段时间还有人出去看了,殿下一直在城墙上面待着,连口热乎饭都没回去吃,只能让人送点,这还不够吗?”“那他吃得也比我们好!”老人嘟囔了半天,只挤出这样一句话来。“那你去,你去城门上之站着,不要多久,站一个时辰,我就给出去给你买一样的——”汉子正在反驳中的时候,突然有些站不稳。他看着桌子上微微震动的饭碗,眼神迷茫:“地龙翻身?!”无数百姓从自己的屋内逃出,在此之后,所有人都看见远方带着火光的箭雨朝着顺城而来。在城墙上的楚嬴更是直面这一切,密集的破空声在楚嬴的面前响起,甚至还夹着火焰,只要有一根落在顺城百姓的房屋之上,就足够造成毁灭。“起盾。”楚嬴早就知道敌军的存在,为此,他做了多个备案。